達特_dutt

安置孤獨

【飛咻】【南糖】老派作風

 


*搭配食用歌曲:Old Friends-Coldolay

閔玧其還穿著他最喜歡的那件夾克坐在雜草叢生的爛泥地裡,前面是墓碑,他的指縫夾著污垢,空氣在潮冷朝霧之中化成水氣,從他的口中被用力的吐出來。我看見他紅腫的眼睛的瞇成狹長的縫隙,就像光也休想照進去那樣。

所以我走到他的身前,蹲低身子,我明白他迷人又驕傲的自尊已經開始緩慢氧化、銹蝕,而任何人都不應該看見他的這副模樣,我擋著陽光,握住了他陷在泥地的手,他沒有抬頭。

我陪著他坐了也許一個小時,或是兩個小時,在等待裡我想了很多,在他終於站起身的時候,我差點就脫口和他坦白其實我是一個虛有溫柔的人,看看現在,我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也說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話,而閔玧其怎麼會是因為陪伴就滿足的人。

不過對此我沒有多少罪惡感,我甚至覺得我們是因為百斤八兩才湊合在了一塊,他也從沒和我坦白過他是一個虛有堅強的人,我沒說過他那副樣子就像是罩著塊糖玻璃就覺得自己擁有了無敵護盾的小孩。

我在他站起身前吻了吻他的額頭,他才終於微笑了起來,我問他要不要去那家掛滿唱片的新咖啡館,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手上的髒污抹到了我的手腕上,不過我不介意,我知道閔玧其會先走回我們的家裡,用那罐淡茉莉香味的沐浴露把自己清洗乾淨,吹乾後的頭髮會蓬蓬鬆鬆的,我對於揉亂他的頭髮這個嗜好總是愛不釋手。

他是比我大了兩年的戀人,當我感受他的頭髮在我的指尖下變的逆來順受總會萌生某種征服的快感,閔玧其沒抗議過一次,我認為是我不小心把他的那層糖玻璃給咬破了一個洞,就在吻他的那瞬間咬破的。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第一次接吻是在三年前的夏天,一個酒吧,當時我們已經是朋友,但當天我們起了爭執,最後他把我壓在牆上,我憤怒的瞪著他的眼睛,三秒過後我咬了他的嘴唇,天知道怎麼回事,那天的夜晚我們失去理智,成了兩頭野獸倒在床鋪撕咬。

我不斷用牙齒廝磨著他柔軟的後頸,手用力的揉著他的髮絲,膝蓋抵在他的雙腿間,直到他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是洩了氣的球,癱在我的懷裡,我又吻了吻他,才在他的示弱下放開了手,倒在他的身旁互訴衷腸了一夜。

我的預感一點也沒錯,他打理好了自己,但是任由我揉亂他的頭髮時間長了一些,秒針轉了半圈,他才伸出手勾住在檯燈旁邊的梳子,我看見鏡子裡閔玧其把頭髮梳的整整齊齊,突然又很想惡作劇那麼一次,不過也許明天再說,畢竟我對於那家新的咖啡店已經期待了太久。

老實說閔玧其才是崇尚咖啡帶來靈感的那個人,不過某部分我也被他影響了,喚我清醒的氣味總是閔玧其在早晨煮咖啡的味道,我走出臥房就會看見他微微駝著背,把熱水從長長的壺嘴倒在咖啡粉上,有時候我會故意放大我的腳步聲,然後在他的意料之內用雙手環住他的腰,我喜歡靠在他的肩膀上聽熱水化開咖啡粉的聲音,滋滋的冒泡聲響,當他接著給我一個吻,我好像就知道他接下來會如何度過一天。

這很明顯,因為如果是那些他懶得煮咖啡的日子,他一整天就只會窩在沙發上或是他的工作室,走起來的步伐無力又拖沓,這時身為男朋友的我就不得不敲開他工作室的門,問他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而前幾天我就和他說,轉角那裡開了家新咖啡店,當時我就知道,我們幾天過後就會一起走進那家店。

他推開門板,坐進靠窗的座位,而我在他對面坐下後四處張望,我很早就和他說了這家店的擺設有多吸引人,有一整面牆全被唱片貼滿,甚至還有一台裝飾用的留聲機,我笑吟吟的看著他替我點了一杯卡布奇諾,他自己就喝美式咖啡,會加奶精但是不加糖包,他總是說加那麼多奶的咖啡是小孩子口味,所以當他現在朝我小聲說了一句「小孩子」的時候我甚至都快覺得理所當然。我和他說,我才不要當大人,我要當唱片收藏家,他不明白的笑著搖搖頭,回道唱片收藏家怎麼就不是大人了,不過我知道他懶得和我爭辯,我總是有一套誰也不明白的邏輯。

我們走出店的時候,外面已經下起了毛毛細雨,他撐開放在背包裡的摺疊傘,我們兩個人擠在傘底下,我轉過頭就是他蒼白的頸脖,我突然就很想替他買一條圍巾,深褐色的,我覺得應該很襯他的黑色大衣,還能把他包裹的嚴嚴實實,這樣他也就不會在這個冬天感到那麼冷了。

我沒問他接下來要去哪裡,因為這個問題毫無意義,無論他走到哪裡我是一定都會跟著的,不過當他走進一家唱片行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意外。之前我和他說想要買幾張唱片,他很快駁回的原因是家裡根本就沒有唱片機,我想了想也有道理,就再也沒提起過。

哪張?哪個樂隊?閔玧其把雨傘放在外頭,走進了某一排都是D開頭的唱片架裡,我一時想不起來我最喜歡的樂隊是誰,就隨口說了一首歌,Tennessee Waltz,一首在1950年代的華爾滋曲,可惜的是那張唱片時似乎弄丟了原本的紙製殼子,剩下唱片本身被塑膠袋包著。我搖了搖頭說沒有關係,他便買了下來,我對於第一張收到的唱片可高興極了,看著唱片在手提袋裡晃呀晃的,自己也像被拋到了輕飄飄的雲上,即便是外頭逐漸滂沱的雨勢也沒有澆熄我的滿心歡喜。

到了深夜十一點左右,我躺在他的身旁,他睡覺的時候習慣穿著寬鬆的衣服,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看著他露出來的鎖骨,然後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換成他揉了揉我的頭髮,然後走下床踩著拖鞋離開了房間。

我躺在床上,聽見門被打開的聲響,然後聽見金南俊溫和的嗓音,我一下子就坐了起身,打開門縫偷偷的看著他們兩個,金南俊對我的男朋友說了些話,然後我看見閔玧其開始搖著頭退後,金南俊用那雙堅實的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我看著他們兩個重疊的影子,也知道照常理來說,我應該是要討厭金南俊的,但事實上我一點也不討厭他,我甚至很喜歡他,因為閔玧其提起那個與他一同創作音樂的同事時總是神采飛揚,那是閔玧其除了咖啡以外對生活唯一有熱情的事了。

當我走出臥房,閔玧其的眼睛又變的紅紅的,好像快要哭了一樣,他的頭髮被金南俊的擁抱揉的很亂,我看著閔玧其,我唯一的愛人,又回過頭看著放在床上的那張Tennessee Waltz,我朝他說,既然都有了唱片,買一台留聲機怎麼樣?看金南俊跳華爾滋的樣子肯定蠢極了。

我的計策從來就沒有失敗過,他一下子就對著我破涕而笑,剩下的眼淚流進了他鎖骨的凹槽,我也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他在那個瞬間就已經什麼都明白了。我一直都在,哪裡也沒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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